書本封面

短評

我看過的書,要嘛是保持全新,要嘛是充滿摺痕,而這本書屬於後者。 對於安東尼‧聖艾修伯里,大部分的人或許只知道他是<小王子>的作者,對於他的生平不見得理解,但是除了作品,他的人生規劃卻是我也喜歡他的原因之一。 不過我並不想多談他的人生,所以這段就這樣吧。 這個作品充滿了對於戰爭的諷刺與疑問,對於既定的世界規則,他也一併質疑,生與死在書中像是日常,確實如此,如果戰爭發生時,而死亡也只是一個數字統計,哪值得一提。另外書中現實與作者內心的想法,伴隨著回憶,卻毫無脫出感,反而一氣呵成,常看得令我佩服乃至動容。 對於戰爭的諷刺是,因為我們知道戰爭發生了,我們也盡力讓戰爭像戰爭,即使時常我們覺得當下的行為很荒謬,但是身為在戰爭中的「大人」,我們得維持戰爭的樣貌。這種想法,其實放諸日常生活各處都是,大家都在演一齣戲,而且演得很認真。 對於所愛的人死亡的描述,在萬象[1996]出版(之後略提版本)的30頁這描述的特別動人,當愛人死後,其實他瞬間與我們毫不相關了,死亡立刻見夠了一種全新的關係網。書的頁數相同,但書的意義不同了。你懷念他,想像它需要你,但他卻再也不需要你了。你們固定見面的日子,現在是一片空白-而你的朋友到了葬禮次日才算真正的逝去,你被寂靜包圍,此時他會完全地出現,如他以前一樣,藉著你的實質存在。此時你才能放聲大哭,因為他離去了而你無法挽留。 另外對於啟發,作者的看法是,沒有一個事件能讓我們內在突然鉅變。確實存在乍然的啟發,但他是在漫長漸進的準備之後,就像你一點一點的學習語言文法,有一天一首詩打動了你的心,但那是你之前累積所致。所以在飛機上作者得到的啟發,他也認為,一定是因為他一直搬著大石去建造那無形的建物,不斷辛苦累積的成果。 另外作者的一個感觸於80頁所說的,確實也是我所想的:「...只有在那床上,我才能在一整天的操勞後,沉澱在全身放鬆的幸福中。...在白天,我的身體不屬於我,完全部屬於我,它的每一部分都得隨時接受徵募...」 另外重複之前戰爭與死亡的諷刺,在96頁是這樣說的,你的死影響不了什麼,打敗仗也無可避免。但戰敗需要死亡來彰顯才會恰當。一定要有讓人哀傷的事,你的角色就是去「成仁」。 在102頁作者描述了文明、愛與其產生的「距離感」,這種體會是非常深刻而獨特,借由文明或是愛,我們產生了與他者的差異,而這份差異讓我們更加靠近,如果沒有距離,又如何能靠近呢。接著他批評某些文學彰顯「逃避」的必要,說藉旅行來尋找距離感是行不通的,因為距離是找不到的,消遁於無形,而逃避從來莫知所終。人覺得一定要去競賽、去北極圈、去發動一場戰事好讓自己感覺存在時,這人正是在牽動那條自己跟其他人、跟整個世界連結起來的牽繩。 在164頁,作者提到,你的存在是因為你的行為而非你的身體,身體只是附屬於你,而並非你。這樣的想法對於唯物論者或許是極其排斥的,但是當緊急情況發生時,我們確實會忘掉自己的身體,而以行為去成就自己,在這種時刻,你以自己去交換其他事情,也不覺得有何損失。 在167頁接續這樣的想法:「人是不會死的。人總以為自己害怕的是死亡,但是他所害怕的只是那未可知。人害怕的是他自己不是死亡,在即將死亡時你所面臨的不是死亡。當身體進入死亡狀態時,人的本質就會顯現。人類就是一個結,一張網,然後所有人與人的關係全繫在裡面。只有這些人與人的關係才重要,身體只不過像是沒有人要的破壺瓦罐。沒有一個人臨死時還想著自己,從來沒有!」 另外對於開創者的崇敬,對於「第一位」的崇拜,作者這樣認為,勝利是屬於建立教堂的人,而不是那些只想在裡面謀求一職的人。作者會如此說,是因為在208頁時,他開始自省,在法蘭西的文明中,他是否也只是其中的眾生者之一,而不是開創者。就像在船上,乘客利用船,卻不回饋,而在某個文明中的我們,是否也是如此,那當船受暴風雨襲擊後,我們又有何資格大聲喊叫呢? 最後作者認為自己的文明-基督文化,使人類在人之中一律平等,人之間相互尊重,是因為每個人都是上帝的使者,人也不能奴隸人,因為一個人再如何偉大,都不可以傷害一個使者。對於人的尊敬,不代表向個人的卑微區服,因為對方也並非因個人受尊敬,而是因為他本身就是上帝的使者。這樣的想法其實完整詮釋基督文化的善,但道德上將會碰到「上帝已死」的問題。不過我並不想評判這個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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